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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问青江。

“你的家境好吗？”

青江不知你问这个有什么用，斟酌着回答:“家里有几万顷地，几百个铺子，母亲戴得起珠宝首饰，父亲的寿礼能放好几个屋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抬头看月亮。

“青江，你要记住，过度谦逊让人讨厌。这算有钱，你这么有钱，怎么不舒舒服服做个二世祖，跑来学人家修仙”

青江也看月亮，但他不肯躺，连坐下都要在屁股后面垫帕子。

他说:“师父，你不懂的。那样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们都是豺狼虎豹，肉只有那么多，谁都想多分一口。我夜里听见兄长们密谋害我性命，我去幻虚阁那天，您不收我，第二天，我就死了。”

“哦。”

原来没有退路，才能如此刻苦，怪不得他是首席弟子呢。

你只想倾诉，无意窥探他人隐秘。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为师小时候家里很穷，特别穷。老鼠来了家里都要被剥下一层皮。”

“我当时被师父选中，入师门，其实我完全不知道，什么是修仙。我心里想的很肤浅，在师门里可以吃饱饭。”

“其实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修仙究竟有什么用。都说一共有十境，第十境可以成仙。可是一次破境比一次难，寿元的增长比不上破境需要的时间。我所见到的，多少人将大好时光，在闭关之中消磨。他们顾不得自己的妻子儿女，也没能很好的去看这个世界。”

“你入我门下时我就说过，我只能教你修行，没办法给你什么世俗上让人倚重的砝码。”

“因为我觉得那些都没有意义。人活一世，没有什么比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更重要的。”

你伸出手，去摸月亮的脸。

“我第一次见到李落裳的时候，他在洗澡。我当时以为，他就是仙人。后来才从别人口中听见他的名字。”

“他和我们都不一样，他如同天上的人。正直、善良、心思缜密、天赋异禀。就好像女娲造物的时候，刻意把他捏的完美。让你比也比不过，嫉妒也嫉妒不起来。最无奈的是，他还舍己为人！”

“我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起除邪祟，那脏东西就缠在我身上，谁也不知道它要把我带到哪里，可李落裳二话不说就跟过来。”

“他为我包扎，给我吸毒血，他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跟我说不要睡，顾乡，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他的歌声真的很好听，帝都里的花魁都比不上。也是，不说音调技巧，他连普普通通的说句话，都像仙乐一样。”

你怀念着，好像弹琴，手指拨弄那月光。

青江打断了你:“师父，你有没有觉得，也许是时光粉饰了一切，一百年过去了，这些都是妄想。”

你很想打他，但你不怪他。

“你不懂。不光我喜欢他，李落裳的追求者能从幻虚阁，一直排到承风派呢。”

青江:“师父你太夸张了。”

一点儿也不夸张，你真真切切地，因为那些自卑过、放弃过。

凡人怎能拥有月亮的垂青呢？

青江见你陷入了回忆里。“后来呢？”

“后来，自然是一切解决了。我们脱离了危难，我也彻彻底底、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他。我一直默默的关注他，看着他，他缺了东西我便送过去，他提起什么我立马去买，他遇到险境我替他挡剑，他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你吹拂着风。

“但我没有追求他。我只是喜欢他，想要对他好。我并不奢求和他在一起。”

“可是，有一天，我大约是疯了，我在夜里轻轻吻了吻他的脸。我吻完才发现，他一直醒着，可他没有推开我。”

他没有推开你，也没有疏远你。

他对你笑的时间愈来愈多。

你赠他白玉鹤簪，他欣然接受，当即戴在头上。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他说，顾乡，这本书你先读着，等入了门，我们……可以一起练。

这算是答应吗？

这算是定情吗？

这算是，天神一样的李落裳，与你的两情相悦吗？

你明明得到过，可你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