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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骏抬起手来,大家以为他要发脾气打他的老马了,不想他高高举起手,却慢慢地轻轻地落下,抚了抚土的鼻子。
麒麟儿挂在土的身上,高兴得直登腿。
“高兴成这样,当心这老马欺负你这幼崽儿。”尔宜笑着,甩着她手里的马鞭子。
陶骏微笑道:“麟儿日后不要跟着八姑学,要跟着七叔学——你七叔的骑术是第一等的。”
“七叔说过要教我!”麒麟儿马上说。
陶骏笑了,轻轻摇了摇头。他抬头来,看着静漪,道:“只可惜往下老七越来越忙,恐怕会越来越不着家,顾不得教麟儿了。”
静漪不出声。
尔宜却说:“怎么会一次两次都挑不出时间?七嫂,哦?”
“哦。”静漪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这要问他了。”
陶骏和尔宜同时望着她——有点灰蒙蒙的天气里,出现在她面上的那几乎是稍纵即逝的微笑,可以算得上是明媚……只是太短暂,让人还没看清楚,便消失了。
兰州的天气,即便是在夏季,一下雨便有一层沁骨的凉意。
启程往南京去这日,下了小雨。
静漪为了行动方便,特地换了猎装。临出门觉得凉,又在猎装外加了一条厚厚的披肩。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戴着一副墨镜从车上下来,等在舷梯下的陶骧看看她,又看到跟在她身后的尔宜,未免皱眉。尔宜跟静漪恰恰相反,穿得洋装,料子颜色鲜艳、质地纤薄飘逸,美是美 ,只是看着就有股沁凉的感觉,很让人替她担心。果然尔宜刚下车便开始喊冷,还没走到舷梯处,便将静漪的披肩抢走了。
静漪好脾气地只是笑笑,尔宜跟着她踏上舷梯,对在一旁扶了她一把的陶骧嚷着“好冷”,小跑着上去。
陶骧眉皱得更紧,再抬手,扶住静漪,送她进了机舱。
飞机还没起飞,静漪已经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另一条围巾和一本小册子。
尔宜擤着鼻子,抻头过来看一眼,咂舌道:“中西和圣约翰的英文底子就是强,七嫂读诗都是英文诗——这个我看了都要头痛的。”
此时陶骧过来,在静漪身旁坐下,恰好听见尔宜的话。
尔宜一看他的面色,就知道刚刚自己说的话让他不自在了,笑嘻嘻地说:“七哥,你来一段法文吧,来让我们听听世上最美的语言的味道……七哥?怎么,不会是把法文快忘光了吧?我记得有一次父亲说你不知道在国外到底有没有学习,会不会只顾四处游历根本无心向学,你就用英文法文德文日文都讲了一段话给他听。我是根本听不懂啦,但是大哥就翻译给父亲听,父亲才没什么话说……”
尔宜絮絮地说着,静漪整理着围巾,看陶骧一眼。
想不出陶骧这么古板,说外语是什么样子。不过她在北平时就见过他同美国来的飞行员走在一处,还有他那些洋派的朋友们,他们在一起时多数都是讲英文或法文的……她将小册子翻了翻。
这是快要被她翻烂了的一本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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