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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得多了。她同陶骧决定再举行一次婚礼时，父亲和嫡母都未能到场。眼下大家都在往后方撤离，三嫂前几日来电里特地向她提及，已经安排好父母亲动身的日子。如果她没记错，恰应是今日……可父亲怎么会忽然到她这里来了，这让她很有点疑惑。

程世运端起了茶。

抿了一口，才清清喉咙，问：“牧之走了几天了？”

“十天。”静漪回答。陶骧在婚礼的第二天便走了，这些天始终未有音讯。她晓得他那里分秒必争，轻易也不敢打扰，只盼着他平安罢了……她忽的心一顿，问道：“难道是牧之……”

她脸色变了变。

程世运说：“那倒不是。我来之前还问过你三哥，牧之那里有没有好消息。听说牧之的布防很顺利。旁的，你三哥也不便透露。晓得你牵挂，只是只能说这么多。”

静漪松了口气，仍望着父亲。既然不是陶骧出事，那定然是另有重要的事情。会是什么呢？她真有点着急了，脸上未免露出颜色来。

程世运看看女儿，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道：“坐下，我有话要问你。”

静漪点头。

程世运问：“你同你九哥商议过，让天津分号的伙计留意冯家的动向是吗？”

静漪顿了顿，说：“父亲，我……”

她确实同之慎提起过，让他方便的时候安排人手打探下冯家眼下的动态，一旦有事，也好照应。

外祖父冯孝章多年前就自京中搬到天津居住作了寓公。如今年事已高，更是深居简出。战乱一起，难民纷纷出逃避祸，老人家仍滞留天津，不知近况如何……她看着父亲，渐渐面上泛红，轻声道：“我应该同您商议的。只是我也清楚老人家的意思，是决不愿再见程家人的……这几年我也只是暗中关心，不敢逾距半步。此时我纵然有心，一时也难以脱身前往，只好请九哥探听下消息……就怕有个万一……”

“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想的也正是我所想的。”程世运听着静漪如此说，便开口道。

静漪面色稍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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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世运又抿了口茶。

静漪着急这是情理之中的。就是往时不急，眼下这情形也不能不急。这本是骨肉情深，何况静漪是个温柔敦厚的孩子。

他沉吟片刻，道：“我早就安排人去接他出城，只是不肯。近来情势益发恶化，我很是着急。可不管是去信还是托人登门劝说，老人家都置之不理。待日军完全占领天津，再想出来，更是不易。”

静漪点头。

外祖父的模样在她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但是那份清高倔强，无论如何都难以忘怀。老人家想来不是不能离开，而是不肯。在他来说，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做亡国奴……他宁可与老妻守在天津，也不肯仓皇出逃。

“都是我，照牧之和九哥的意思，应该及早派人将老人家接出城。可我怕他们年岁已高，万一惊吓了，有个不好……”静漪犹豫。她做好了亲自去一趟的准备。但陶骧和之慎都强烈反对。她想冒险进入敌占区，在他们来说，是怎么也不可能让她成行的。静漪望着父亲，“您看呢？”

“我听之慎说了，你想跑一趟。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你冒险。”程世运点头道，“之慎派人去接老爷子，也被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