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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绝了冷风,可也不好受。寒气浸透衣衫,冰冷的气息贴着缝隙钻进来,张恕双手踹进袖子里,靠着车壁还在生闷气。
忽而,车帘被掀起,一个高挑秀丽的身影钻了进来,二话不说就脱了身上的狐裘裹在张恕身上,又塞了手炉到她怀里,直至出去都垂眸一声不吭。
张恕望着微微晃悠的车帘,融融暖意隔着锦缎套子传到怀里,没一会身上就暖和了。她低下头,双手捧着手炉细细摩挲。
她教书育人好像失败了,但又仿佛很成功。
有了前边几十骑兵开道,马车毫无阻碍抵达府城。
颍州府落到张庭手上,也跟漳州府、鄞州府一般,被治理得井然有序、繁华热闹。大雪封路不封城,商贩吆喝叫卖不绝于耳,热腾腾的饭菜香气铺散在空气中,行人拥簇前行,在大街小巷逛得满头大汗,笑容满面,街巷张灯结彩,比年节还要喜庆欢腾。
这座城极富烟火气,是张恕对颍州府的第一印象。
她许久没见过这样热闹温馨的场面,一时驻足流连忘返。
好半晌才道,“走吧。”张恕收回视线,百姓安居乐业,富足幸福,真好真好。然而她同样知道,从前的颍州府宗亲环绕,富甲林立,官宦豪横,百姓饱受三重压迫,在夹缝中生存,鬻儿卖女,整座城都是灰暗阴森的,根本不是这副模样。
沧桑的眼睛直视前方,有个挺直如松的身影徐徐向前,单薄的肩头落了一层飞雪,嘴里为她介绍本地风土人情,民间趣事,偶尔还能冒句笑话出来。
张恕裹着温暖的兜帽,眼睛却像被冷刃刺了般,酸胀难忍,不由自主滑下咸涩的泪。
能教出这样的弟子,是她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事。
当初立誓要将小庭送到受苦受难的黔首面前,她做到了。
张府门前守卫森严,兵丁满身银甲手持刀刃,面冷如铁,唯有在首官面前才卸下心防,展露笑容。
“卑职参见大人,天寒地冻,您快入府避寒吧。”
张庭顿足和人寒暄两句,领着老师进去了。
兵丁们纷纷回正身躯,目不斜视继续站岗。能守卫在大人身边,护佑她平安是她们此生最荣耀的事。
张府外院的小道两侧,种满了腊梅,鳞次栉比,此时此刻裹挟沁人心脾的冷香扑面而来。腊梅比不得红梅冷艳夺目,比不得白梅清冷傲气,但张庭是实用派,腊梅又香又便宜,小夫妻一合计种啥不是种,当机立断买了几十颗腊梅植株回来。
张恕也看到了,在这个奉认红梅白梅为正统君子的时代,能选择别具一格的腊梅,说明主人心性坚韧,她难得拉下脸赞小弟子:“不争不攀,有幽隐逸士之风。”
张庭咧嘴笑笑,说哪里哪里请老师进内院坐。她就说腊梅更实用吧!见过的人都要夸。
宗溯仪耸搭着眼打哈欠,一手抓着几篇大字,一手夹着刚坐完牢出来的小豆丁,走到拱门,小豆丁不老实像只泥鳅板来板去,他不耐烦干脆拎着她走。
豚豚在老父亲手上,跟逢年过节走亲戚的大礼包似的,揣着小手手,安静如鸡。
仿佛被亲爹传染,她也困倦打了个哈欠,眼皮搭拉下来,一睁一合。就在昏昏欲睡之际,眼里突然闯入两道身影。
豚豚精神大振,活像打了兴奋剂似的,从老父亲手上溜下来,欢欢喜喜往前跑。
“娘!娘!崽的娘!”如同一阵风猛地扑进张庭怀里,在她衣服上扒拉熟练地往上爬,抱住亲娘的脖子,对着脸吧唧亲一口,甜甜蜜蜜:“崽想娘,娘想不想崽?”亮澄澄的眼中布满星光,倒映着张庭的身影,仿佛她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张庭拿袖子给闺女挡雪,单手抱住她,笑着跟老师说:“这就是咱家小猪。”
又对女儿说:“豚豚,这是你姨婆奶奶。娘的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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