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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条人影好似幽灵。
姜柳银的左手冻坏了,但他此时仍笨拙地抬起手来替陈希英擦去眼泪,拿手掌贴住他的线条朗硬的脸颊,试图化开他皮肤上、心田上冻硬了的冰块。夜与寒风唤起了陈希英青年时代的恐惧,这恐惧在他心底郁积得如此之深,以至于让他触景生情,不禁悲从中来。他好像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恶鬼之夜,回到了那列困兽般奔腾不休的列车上。
但现实与过去有所不同,他已不再是青稚少年,而是完完全全长大成人、年近不惑、体格健壮的男子汉了。他身边还有姜柳银,自打与这个善良而庄重、与他相差整整13岁的小老板见了第一面起,他们的交际就日益加深,直至敞开心扉吐露衷情,仿佛是一对久别重逢的好友。而姜柳银此时饥寒交迫、恐惧万分,还面带微笑地为他拭去眼泪,他的手指都冻红了,肿得像红艳艳的水萝卜……
陈希英一把抱住了姜柳银,把他按进自己怀里,紧紧贴住他的胸膛,感受着男人的胸肌相撞时触发的奇妙美意。陈希英的心因为对姜柳银的柔情和爱怜更加揪紧了,他感到痛,但这痛苦是甜蜜的。在这拥挤、绝望的火车上,只有他们两人是相互怜惜的。陈希英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他知道一直以来使自己迷惑的东西是什么,他也知道自己对姜柳银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姜柳银被他禁锢在怀抱里,没有挣扎、没有抗拒,只是顺从地埋着头深深地、大口地呼吸着陈希英身上的味道。他的手指紧紧拽住陈希英的衣服和肌肉,那么绝望又如此热烈地渴望着得到些什么。
次日清晨,狂风稍歇。陈希英睁开疲倦的眼皮,发现他与姜柳银还保持着相拥取暖的姿势,一夜里两人须臾不分。天色微微亮堂了些,但还是昏黑得厉害,阴森可怖,犹似鬼影。乘务员将车上仅有的几箱方便食品分发下去,士兵们则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口粮分出来给工人送去。姜柳银饿得肠胃抽搐,他于噩梦中惊醒后便去卫生间里大吐了一场,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陈希英问同一节车厢的工人借来毯子和棉衣把姜柳银裹住,将其送到卧舱里去休息。陈希英披着毛毯,守着他寸步不离,直到姜柳银体温回暖了他才放下心。
整整一日,姜柳银粒米未进。
沙尘暴在临近中午时才宣告结束,风级降至6级,不至于再给火车行驶造成影响。沙尘呼啸了一夜,铁轨被深深地埋在黄沙下,列车停在原野上寸步难行。此时红日高升,太阳以他的可怕的大圆脸高悬在天穹正中,沙漠上弥漫起干燥的暗蓝色雾霭。神秘莫测的丛山终于重现面目,在这阿鼻地狱般的荒原边陲,铺陈着淡紫色的天际,颜色分外娇美、裸露。
下午三时许,清理线路沙土的机车终于赶到了,陈希英带着工人下车去帮助清扫队将盖没轨道的沙土铲除干净。一车人满面灰尘地奋战了将近两小时,铁轨终于露出地面。列车重又鸣响汽笛,启程上路,在此地滞留了整整16小时的T59次列车满载着官兵、工人、武器弹药和工程器械再度出发,蛮横地訇响着破开黄沙漠土,朝着极远之处的崇山峻岭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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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应该在这地方种上树、铺满草、筑上拦沙屏障。”陈希英看着窗外说,“也许这样就会好过点。”
姜柳银双眼无神地斜靠着窗框,抿了下嘴唇说:“太干了,边境地带的干旱连上帝都一筹莫展,只能自顾自搓着双手暗暗心惊。”
夜里十点,悲怆的汽笛远远地从天边翻滚而来,盐科拉山垭口边境车站迎来了一列满目疮痍的火车。眨眼间,T59瞪着四盏炯炯有神的探照灯,缓缓驶入了宽阔、通敞的站台。它的左侧车窗已经全部碎裂了,棉絮、布条像旗招一般飘向窗外,车身被石块打出了一个个孔洞,像刚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经历了一场生死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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