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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精准地笼罩在裴泽景身上,他坐在丝绒沙发里,长腿交叠,剪裁精良的西装裤勾勒出利落的线条,微微侧头听主持人采访的那个姿态既是对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也是对周遭目光的漠然疏离。
沈霁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阴影里,像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在两个世界。
台上的人太耀眼,仿佛每一根发丝都沾染着星辰的光辉,他的目光无法从那个人身上移开,恍惚间,刺目的灯光扭曲变形,褪色成了数十年前破旧的学校礼堂同样灼人的钨丝灯。
那个缩在最后一排,几乎要被自身重量压垮的瘦弱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校服,用悲痛对抗着父母离世,养父家暴带给他的绝望,世界是灰暗的,没有尽头的囚笼。
然而,一道清越的声音透过人群传来。
他抬头。
舞台中央,从省里重点中学来的大哥哥正在发言:“人们总说生命的力量很浪漫,其实它并不浪漫也不是赞歌,而是一种本能,就像草木破土,不是为了证明它有多顽强,只是因为不长出来就会死,人也是如此......”
少年穿着崭新的校服,身姿挺拔如松,没有慷慨激昂甚至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却带着一种未经世事但足以劈开阴霾的锐利和明亮。
那一刻,死水般的心湖被巨石砸穿。
咚。
咚。
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是沈霁以为自己早已失去的,对生的感知。
当时演讲结束后,到了省里中学的大哥哥大姐姐礼物捐赠的环节,沈霁阴差阳错地被老师安排到了与裴泽景一组。
少年走到他面前,神情依旧平淡,把准备好的书给了他。
动作干脆,没有多余的问候。
可沈霁几乎是屏着呼吸,伸出双手接过,那是梭罗写的《瓦尔登湖》。
后来,在每一个喘不过气想要放弃自己时他都会拿出那本书,一遍又一遍地看,看到封皮磨损,内页发软,几乎能背下每一个段落。
这本压在枕头底下的书成了他黑暗里唯一能触摸到的,带有温度的光亮,而这光亮来自那个告诉他“生命是一种本能”的少年。
为了那个少年,他努力地争取到了省内中学的保送名额,又考上少年所在大学,他就像一个沉默的影子,固执地追随着那道光。
在网球场的铁丝网外,他看着裴泽景如何挥网扣杀掌控全场,在学校礼堂最后一排,看着作为学生会主席的裴泽景怎样意气风发,在毕业典礼的人群中,望着身穿学士服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致辞的裴泽景。
甚至,在裴泽景出国留学后,通过大洋彼岸传来的零星讯息和模糊视频,看到为普林大学参加比赛的他在国际舞台上演算复杂精妙的金融模型......
台上主持人的笑声将沈霁猛地拽回现实,电视台的logo在背景板上闪烁依旧。
裴泽景调整了一下坐姿,正好侧过脸,视线下意识地扫过台下的人,然而,那散漫的目光却在某一刻骤然定格。
四目相撞时,沈霁只觉得那道目光如有实质,烫得他心口猛地一缩,几乎是仓促地垂下眼。
那场长达数年的,无声的凝视从未停止,他从泥泞里挣扎而出,褪去一身尘埃,终于能坐在离他最近的光影之下,可依然隔着无法跨越的天堑。
心跳声重重地敲在耳膜上,与当年礼堂里的轰鸣,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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