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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个花瓶忘记拿给你了。”
“哦,放那儿吧,放那儿吧。”
容芝兰在床边坐下,重复地嘀咕着。
虞谷秋将花瓶放在床头,问她要自己插花还是她帮忙插上,容芝兰却不应了,而是一个劲地盯着她的脸看。
她盯了好一会儿,奇怪地皱起眉头。
“琼琼啊,你脸上的伤怎么好了呀,我刚才都没发现呢!”
琼琼……原来容芝兰将她认成了她的女儿。
难道她们之间长得像吗?她没看过她毁容之前的样子,或许吧。
虞谷秋深感讽刺,她们唯一的母女缘分只在这里,在一个痴呆老人的错念间。
“嗯,我的脸好多了,你放心。”
她挑着好听的话安慰道。
容芝兰怔怔地起身走到她面前,指尖摸着她毫无疤痕的半边脸,叹息着说:“我还担心你的脸一辈子都好不了了,你这么爱美的小孩子,脸上长疤这么大半辈子……”
虞谷秋只是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真不该为那孩子挡呀,那热水真的死不了人,大不了就再多几道疤,女娃娃是不该有,可她身上反正全都是了,送出去也没人会挑剔的,怎么会送不出去嘛。”容芝兰放下手,还是有些怨怼,“反倒害了你大半辈子抬不起头。”
虞谷秋茫然地反问:“为那孩子挡……?”
容芝兰误解了她的表情。
“忘了就好,忘了就好,是我不该提的。送出去的孩子就是泼出去的水啊……是要忘了的。”
她喃喃着望向空花瓶,花仍散在别处。
*
汤骏年接到虞谷秋的电话时,他正在导盲犬基地中听取导盲犬的退休说明会。
“从今天开始呢,飞飞的工作量需要逐渐减少,不会再带您走复杂路线,它需要学习作为一只‘宠物犬’的生活,允许别人摸,吃点零食,玩玩球。”
“这表示,我偶尔在路上的时候可以停下来摸它吗……?”
“对,慢慢地让它察觉到这不再是工作了。至于您也需要学习,可能离开导盲犬一时再依赖盲杖会有不适,但是……”
汤骏年轻轻打断道:“不会的,我已经在这么做了。”
“哦……那就太好了。”工作人员摸了摸脑袋,抱歉地说,“我正想跟您说下一只导盲犬的事,一时间可能还匹配不上……”
汤骏年再次微笑地打断了。
“我也正想说这件事,不用再费心为我匹配新的导盲犬了。”
“啊?”
“我有过飞飞就够了,它对我来说是唯一的导盲犬。”他又改口,“应该说是我过去的日子里唯一的好朋友。”
一向在工作中安静的,除了只在危险之中发出声音的飞飞突然发出了轻微的叫声。
工作人员惊愕之余,余光瞥见一只瓶盖咕噜噜地滚了过来,正好落在汤骏年站位的不远处。
手滑的人不好意思地跑过来捡起瓶盖,工作人员松口气,摇摇头笑道:“我刚刚还以为飞飞在回应你的话,原来是有障碍物。它真的是很聪明的导盲犬呢。”
“当然,它是最好的。”汤骏年的脸上显现出自豪的神情。
工作人员干笑两声,想说比起朋友,你更像溺爱孩子的家长。
他压下吐槽,提醒说:“这个时候你不妨摸摸它。”
“……可以吗?”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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