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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繁华靡乱的汴京城吗?
他撇过头,眼前的“洛神”舞姿曼妙,可他瞧不进去一点,他这个年纪,经历的事也不少了,也见过官商勾结,可大庭广众虐辱伶人,这事叫他心中厌恶。
他家中儿女正值妙龄,与这些伶人一般大,难免不忍。
珠帘后忽而响起一声巴掌脆响,紧接着是一男人的喝骂声,“狗东西!竟敢吐了。”
何有为正拾筷去夹桌上那盘薄如蝉翼的鱼脍,被这一声吼,吓得手一抖,筷上鱼脍落入盘中。
余光瞥向珠帘后,那伶人缩着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微胖的锦衣男人拿着锦帕在擦手,帕上血迹斑斑,他喊道:“何处寻来此等劣货?!”
组局的杨员外立即上前恭谨道:“徐内知莫恼,这批新货,驸马要得急,自然是未教好。”
“算你运气好,今日是我,若是犯到主子你几条命都不够!”
杨员外赔笑,“扫了徐内知雅兴,今日又新寻来几位莺儿,可要一观啊?”
“嗯。”被称做徐内知的微胖男人用鼻子哼了一声,抬脚踹身边那趴地的伶人,“将这个拖下去,你知道该送去何处。”
这一句句对话毫不避讳地传入在场宾客的耳中,可这些人似乎早已麻木,脸上仍旧堆着恭维的笑,互相阿谀。
何有为夹鱼脍的手抖得厉害,夹了几次都失败告终,气馁地放下筷子,改去端酒杯,酒入喉,却不知滋味。
这帘后之人原来是京中某位驸马家中的内知。
区区一个公主府的管家已是如此作为,那公主与驸马又该是如何一手遮天?
他想起路遇牛尚书时,他对他的告诫:不观不言不动。
忽而明了一切,心中顿升寒意。
这是上了贼船,下不去了。
果然这徐内知开口说道:“今日邀各位贵人前来饮宴,是要引荐几位新朋友,既是新友自然不可怠慢,一会来的伶人,任凭挑选,便在此处行雅事。”
言下之意,是要新来的当场递上投名状,从此撇不干净,若不挑人既是不愿交友,今日恐怕是不能安然回去,明日传回家的约莫就是,某某官员花场醉酒,归家路上意外而亡。
何有为驰骋官场十多年,老狐狸一个,怎可能听不出来,心下兢兢,已在暗自谋划该如何安然脱身。
等那杨员外再回来时,身后跟着几位伶人,一个个精心装扮如仙子,却各个垂着头,脖上栓着铁锁链。
像一只只被缚住翅膀系了项圈的莺雀。
“走近些。”徐内知命令道。
伶人乖巧地走进珠帘后,徐内知双腿交叉搁到放置在榻上的凭几上,脚尖一点一点的打着节拍,一脸惬意。
明明只是内知,却也能仗着公主驸马狐假虎威,在此处一副上位者姿态。
他拿眼一一扫过眼前的伶人,瞧见其中一位面戴珠帘巾,用手一指,恼道:“将面巾摘了,藏着掖着做什么?”
女伶听话的摘下珠帘面巾,冁然一笑,全然没有其他伶人那般畏缩,一下便将徐内知看呆了,出声问道:“你唤什么名?”
“清商。”
“可会跳舞?”
“不会。”
“乐器呢?”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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