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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人于西北见过与崔芜容貌肖似的女子。
崔芜实在太具辨识度,不大存在认错的可能。孙彦当即决定随孙家商队北上,还为此说服了罗家家主与罗四郎。
罗家家主知晓孙彦来历,有心为自己留条后路,听说他想跟去一睹西北风物,断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这一行人辗转北上,经关中地界,又过萧关,时间正好与崔芜错开半月,以至于真正的关中之主对穿境而过的这支商队毫不知情。
直到凉州客栈,崔芜扮作男子一头闯入,却被拐过二楼走廊的孙彦瞧见。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震惊、狂喜、愤恨、百感交集,更有乍然重见故人的近情情怯。
孙氏家底厚实,入城之初就赁了处民居单住,正好掩人耳目。
随后又于深夜纵火,趁机劫掠崔芜,悄无声息地避开众人耳目,将人安置在民居之中。
期间种种思量、殚精竭虑、辗转反侧,煎熬于心不便言说,唯有孙彦自己知道,方才推门而入的一刻,那只握着江东权柄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分别年余,她可曾有一星半点思念过我?
她在外流落多时,该是吃够了风霜磋磨的苦头,可曾悔悟当年所为?
她一个女子,如何于乱世中存活至今,可是攀附上了旁的势力?
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盘根交错于胸口,拼命探出茎叶,又被崔芜一盏猝不及防的热茶泼灭。
孙彦贵为镇海军节度使嫡长子,从未受过这般羞辱,热水虽烫得面皮发疼,但他心里更如火滚油沸一般,只城府颇深,未曾显诸于色:“你在外这么久,性子越发野了。”
崔芜一杯茶泼去,深压于五脏六腑的怨毒稍得释解,施施然坐下:“不是我性子野了,是你白生一双眼珠用来喘气,从没真正看清过我。”
孙彦心道“我与你耳鬓厮磨半年之久,如何不曾看清过你”,嘴里却冷哼一声:“这张利口倒是一点未变。罢了,看在彤儿的面子上,我不与你一般计较。他可还好?”
崔芜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彤儿?你吃错药了?”
孙彦目光盘旋于她小腹,眼神一变再变,终究软和下来:“那孩子如今也该有半岁了吧?是男是女,长得像你还是像我?”
一顿,从袖口摸出一把赤金打造的长命小锁,极爱惜地抚了抚:“我特意命人打了这把锁,想着将你母子接回时,亲手给彤儿戴上。”
“他可还好?你也是,当娘亲的,怎可将孩子一个人丟在家里,只管没昼没夜地往外跑?”
崔芜在他自顾自的絮叨中听明白了,眼睛死死盯着那把金光刺目的长命锁,摁于膝头的手慢慢攥紧。
孙彦觉出不对:“孩子呢?他还好吗?”
“没有什么孩子,”崔芜冷冷道,“他于我而言是个错误,既不该来到世上,自然是早早送了回去。”
孙彦一时未能明了她话中深意,待得回过味来,勃然大怒。
“你怎敢!”他猛地攥住崔芜手腕,愤恨交织之下,几乎能听到腕骨喀喇的声音,“那是我孙家血脉……你怎么敢伤他!”
崔芜依然是近乎漠然的平静:“正因他是你江东孙氏的血脉,我才绝不能留!”
她冷笑睨视着孙彦,一字一顿:“留一个奸生子,你觉得我脑子被驴踢过吗?”
不是私生子,亦不是妾生子,而是奸生子。
那孩子于她是耻辱,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曾经的不堪与伤痛,她对他唯一的感情就是憎恨,哪怕那是与她骨血相连的亲骨肉。
孙彦听懂了她的潜台词,亦被那双眼里的不屑与轻蔑触痛,险些后退半步。
是了,他恍然想起,她从来都是这般刚烈执拗。早在刚发现有孕之际,她就撂下过狠话,不会让这个孩子降世,只他当成气话,没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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