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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芜亦不想见孙彦,但别院之事后,她与盖昀有过一席长谈。
彼时,盖昀神色如常,一点不因自家主君出身风尘的来历而讳莫如深:“孙彦只是开始,而非结束,若日后再有人以主上出身为由臧否褒贬,主上是否要挨个诛杀?”
崔芜:“有何不可?”
盖昀笑叹:“主上当知言语如川流,可疏不可堵。主上越是淡然处之,则旁人知晓主上不以此为软肋,便不会用其攻讦于彼。但若主上自己心中在意,则人人皆知此为逆鳞,又怎会不手握匕首、刀捅要害?”
道理崔芜都懂,可当真做到又谈何容易?
“我心里有恨,每每提及就如江海翻涌、毒火煎熬,如何能淡然处之?”
盖昀正色道:“昔年韩信受胯下之辱,吕后为冒顿所欺,光武兄长为更始所杀,就连前朝女帝,登基前亦身入尼庵,受了数年凌辱,可最终亦是他们平定乱局、建立万世基业。”
“凭什么?”
“凭一个忍字!胸襟如壑,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心志坚定,不因外人言语而动摇。惟其如此,方能披荆斩棘,于乱世中杀出一条血路。”
“昀曾说过,主上手腕才具眼光胸襟不在先贤之下,只是差在权谋二字。示弱于彼、忍辱一时固然煎熬,却也是逃不开的帝王手段。”
“主上既有志于天下,昀斗胆,还请您修一修这门学问。”
因为盖昀这句话,崔芜还是决定见了孙彦。
“他知道我不待见他,却敢主动求见,必是想到了能让我动心的筹码,”崔芜说,“且听听是什么,若是不够份量,再打出去不迟。”
丁钰撇了撇嘴:“你总有道理。”
但崔芜做了决定,他不好越俎代庖,盘腿往旁边一坐,意思非常明白,他要旁听,崔芜休想将他拉出去。
于是,当孙彦一瘸一拐进屋时,看到的不仅是海青胡服打扮的崔芜,还有一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丁六郎,手里抓了把不知从哪顺来的干果,嚼得嘎嘣响。
孙彦皱眉。
在他的设想中,这番谈话应当只有他与崔芜两人。可对方不打算按他的步调来,非但默许了丁钰的旁听,还把水囊往他面前推了推:“喝点水顺一顺,空口吃也不嫌噎得慌。”
这才转向孙彦:“何事?”
一边是亲近熟稔不见外,一边是公事公办的疏离,两厢对比不要太明显。
孙彦眼神骤戾,投给丁钰一记极森然的盯视。
丁钰纹丝不动,心说:姓秦的瞪我就算了,你算哪根葱?在阿芜心里连个排位都捞不着,还瞪我?
有能耐,倒是把眼珠子瞪出来啊!
孙彦心里恨极,当着崔芜的面却不好发作:“在下有要事与……崔使君详谈,烦请屏退左右。”
崔芜:“阿丁是我心腹,亦是挚友,我的事都不瞒他。你有话就说,没话便退下吧。”
言语毫不客气,对待下属也不过如此。
孙彦险些把后槽牙咬碎了,才将打好的腹稿托出:“使君说服河西重开丝路互市,固然是目光长远之举,只是身家压在一人身上,若他来日另有算盘,毁弃盟约,使君打算如何自处?”
崔芜不听假设性的可能:“你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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