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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好气地数落道,而后探头闻闻,又拧起眉头,“赶紧洗洗,九天没换衣裳,你身上都臭了。”

年轻女孩最是爱面子,谁能容忍自己“臭了”?逐月二话不说,扯好帘子进了里间,不多会儿,帘后传出“哗哗”的水声。

阿绰将菜色摆了满桌,抿嘴偷笑。

贡试卷子由各部抽调出的官员批阅,有争执不下者,呈交主考官裁决。

本届春闱的主考官是许思谦,副主考是丁钰,这两位都是女帝的老班底,有他二人坐镇,阅卷官即便想玩弄手段,也得掂量一二。

没奈何,只能默默祈祷,女子见识有限,哪怕参加贡试也难得佳绩。

可惜事与愿违。

阅卷全程糊名,且由专人抄录副本。待得考官阅完,定下名次,呈送到女帝手上时,她看好的两人皆在其列。

一个第七名,一个第十九名。

纵然不是五经魁首,也足够女帝翘起嘴角。

“去准备殿试吧,”她唤来逐月,将抄录好的名次亮给她瞧,“到了这一步,总得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才好。”

逐月窥见一个“七”字,饶是自有城府,也不禁流露喜意,福礼应道:“奴婢遵旨。”

崔芜挑眉:“还自称奴婢?”

逐月恍然,有点别扭地改口:“……学生谢陛下恩典。”

崔芜笑了笑,又唤阿绰和潮星:“还不揪着她请客?以后入朝为官,再见面就没那么容易了。”

都是年轻姑娘,哪有不好热闹的?阿绰和潮星笑嘻嘻地应了,推搡着逐月出了殿门。

天子带头起哄,逐月不好吝啬,果然使了银钱,托小厨房整治了宴席。菜色很是丰盛,鸳鸯炸肚,鲜鹅鲊,炒鸡蕈,穰烧兔,酒炙青虾,莼菜鲈鱼羹,再配上酒水和点心果子,排了满满一桌。

从贡试到殿试相隔一两个月,在此期间,一切按部就班。逐月每日入福宁殿服侍,女帝也有意历练她,与外臣议政并不避讳,任其旁听。

好比这一日,许思谦与女帝商议的便是:“陛下所言银庄一事,臣回去思量许久,拟了折子,还请过目。”

女帝瞄了两眼,无奈一笑。

“银庄是为方便异地通贸设立,有其作保,则商贾出门在外,不需携带过多现钱,”崔芜说,“按许卿所请,层层盘剥下来,商人哪有赚头?”

“再明事理、知大义的人,也是要吃饭的。长久没得赚,再好的政策也推行不下去。”

许思谦知晓女帝脾气,却罕见不肯退让。

“陛下,请恕臣直言,”他不认同地看着女帝,“您对商贾太过纵容了。”

“商人逐利,终究是末流,农桑方是国之根本,怎可本末倒置?”

崔芜揉了揉额角。

“重农抑商”不独明朝,从很久以前开始,这股思想已然深植人心。想要扭转,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办到。

再者,许思谦的顾虑也不算无的放矢。

“农人见商贾利重,难免生出效仿之意,弃耕而行商。长此以往,田地荒芜,无人耕种,国人皆知行商而不知种田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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