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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8章 太子:孤德凉幼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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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8章 太子:孤德凉幼冲!

「这麽好的办法,先生以前居然不教朕。」朱翊钧觉得这种打法,真的很有趣,只出题不做题,让别人头疼,那皇帝就不用头疼了。

朝臣们逮着侯于赵的极端做法进行了严厉批评,其实这件事不是特别难处理,毕竟侯于赵要掀房顶,皇帝说只开窗户,这样大家都还能接受,他们就是想骂侯于赵,让侯于赵断绝这种想法。

一般人面对这种满朝文武的攻讦,可能会怂,但侯于赵不会,他最擅长与人逆行了。

皇帝思来想去,如何能让大臣们都默契的不提此事,毫无疑问,只出题不做题,就是最好的办法。

「先生不肯教,可能是时机不到。」张宏给张居正找了个理由。

「有道理,以前朕的筹码不够,威望不足,手里没牌自然不能打牌。」朱翊钧觉得张宏找的理由,是很合理的。

上一次刺王杀驾发生在万历十三年南巡期间,浙江仁和的那把大火。

万历维新的成果正在慢慢普惠天下,皇帝的威望在这十多年的时间里,不断的攀升,所以朱翊钧才能没有任何后患的用这种法子,以前这麽干,是要损耗威望的。

现在,则完全不会了。

如果张居正知道陛下的问题,他一定会告诉陛下,他也是最近到了松江府才跟贱儒学到了这招,不是不教,是之前他没想到。

他从小就是天才,中了进士也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他跟旁人斗,那都是真刀真枪刀刀见血。

这种贱儒才会十分普遍使用的办法,他也是自己到了江南,看到了松江府的风力舆论变化,才明白了这种无赖的法子,才告诉了陛下。

大明皇帝朱翊钧回京后,再次开始了上磨的生活。

「礼部丶吏部议定,袁可立做中书舍人。」朱翊钧察觉到了一份有趣的人事任命,袁可立作为翰林,终于结束了在翰林院的学习时间,并且开始立君左右,朝夕记注,君举必书,备修国史。

也就是从今天起袁可立开始给皇帝写起居注了,任期三年。

叶向高也做过这个官儿,这个官是个跳板,做三年,下到地方历练,在地方摸爬滚打一些时间后,成为大明朝的国柱。

袁可立,一个鞑清恨之入骨,乾脆直接在历史中,将其抹除的一个人。

袁可立和熊廷弼二人的战略,但凡是有一个被采用,鞑清就成不了事儿。

可惜的是,二人的战略,都没有得到过普遍的重视,二人把鞑清当成生死大敌,意图缓缓图之,建立长久的防线,用三十年,五十年彻底耗尽鞑清的底气,再一举消灭。

但朝廷普遍把老奴酋丶小奴酋不当回事儿,觉得天兵一刀,就能如同秋风扫落叶,消灭贼寇,不停的寻求决战的契机,这道伤口越打越大。

袁可立丶熊廷弼都不赞同大明跟鞑清赌国运,一个天朝上国丶大国,跟番邦小国对赌国运,实属愚蠢行径,就像是费利佩跟英格兰赌国运一样,就是打赢了也是大败亏输。

「朕当初让袁可立拜入先生门下,倒是耽误了袁可立的进步。」朱翊钧说起了万历十七年,陆树声不收袁可立拜帖,当时皇帝让袁可立拜了张居正。

张居正在万历二十年致仕了,袁可立这仕途,立刻就是三伏天过火焰山,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了。

现在,总算是走上了正经的仕途。

朱翊钧朱批了这本奏疏,还专门写了句:多听多看,大展宏图。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袁可立不必经常上厕所去,他可以听可以看,但记还是不记,就要灵活把握了,这代表皇帝允许袁可立做中书舍人,可以知道一些秘密。

这就是重点培养的意思了。

「陛下,太子殿下在殿外候着。」一个小黄门走了进来,俯首禀报。

「宣。」

「孩儿见过父亲。」朱常治入宫就恭敬行礼,他其实很庆幸,自己父亲做主,给他推迟了两年大婚,因为十六大婚,他就只能称父皇,君臣大于父子,现在他还能称父亲,父子大于君臣。

他还能再学习两年,积蓄一些见识。

「免礼吧。」朱翊钧看着朱常治,如春日之朝阳,朝气蓬勃,风华正茂。

朱翊钧满是欣慰的说道:「你在京师办的这些庶务,朕回宫后,都挨个看过了,你办的很好,进退有据,宽严有度,对之前的追欠也是恰到其份。」

「如果要给你考评,朕要给你一个上上评,束发之年能做到这等地步,已经很好很好了。」

「而且,朕发现你这孩子,虽然算不上天资聪颖,却勤学好问,遇到不懂的事儿,都愿意问一问,这一点很好,你也要保持下去,当然也不要偏听偏信,一味的信某个人丶某个集体讲的话,兼听则明。」

朱翊钧对朱常治在京师监国这六个月的表现,十分有十二分的满意。

礼记把男子十五称为束发之年,九岁入就小学,跟小节,业小道;束发就大学,踞大节,业大道。

这个年纪对万事万物都是懵懵懂懂,能把庶务处理成这样,朱常治已经倾尽全力了。

「谢父亲夸奖。」朱常治说这话的时候,却不是特别开心,没有欢欣鼓舞,也没有欢呼雀跃,他其实对自己的表现不是很满意。

「有心事?」朱翊钧觉得孩子长大了,心里已经能装得下事儿了。

朱常治面色有些复杂的说道:「孩儿听母亲说,万历五年也是非常危险的一年,那年先生丁忧了。」

自己的父亲,在十五岁那年,正好遇到了张居正要丁忧,张居正不得不离开了朝廷一段时间,可是父亲十五岁那年,就已经可以跟朝臣们斗法了,而且从头赢到尾。

最后把朝臣们逼得去西山,请西山老祖张居正出来主持局面。

到现在,这些个朝臣们有点事儿,还是路径依赖的选择找张居正出面,因为朝臣们也不知道,张居正不在了,谁还能劝得动陛下。

有一个英明神武的父亲,朱常治的压力真的很大很大,他也十五岁了,却还是大臣们说什麽,他只能点头的份儿,这子不类父,那可不越看越烦?

这对朱常治而言,是个很不好的消息,太子难做,明君圣主的太子更难做。

朱翊钧立刻理解了朱常治的情绪,面色可谓是五味陈杂,他颇为感慨的说道:「啊,朕听明白了,治儿,朕跟你说,朕那都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你都不知道,朕十岁的时候,那王景龙都敢闯到乾清宫,给朕脑门上来一下,朕这都是被逼的,国势衰败,稍有不慎,一命呜呼,小命不保了。」

朱常治一直有一种情绪,这种情绪朱翊钧敏锐的感知到了,那就是朱常治老是觉得自己不够厉害,子不类父。

没有子不类父越看越厌的情况,皇帝来到大明之前,还不如朱常治,十五岁的时候还给女同学写情书呢。

朱翊钧从来没有对朱常治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大臣们都说朕英明,可朕自己的事儿自己知道,这都是被逼的,朕是不敢停下来,肩扛日月,身系江山,这江山社稷这四个字,确实很重。」朱翊钧摇了摇头,他根本不敢停下来。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朱翊钧再次强调了一遍,朱常治的情绪才变得乐观了起来,孩子其实很希望获得父亲的肯定,两次肯定,让朱常治变得更有底气了一些。

「父亲,孩儿看《论中国》有感。」朱常治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写了很久的奏疏,这是他今年读书有感。

朱翊钧看完了朱常治写的内容,不住地点头,奏疏是朱常治在大臣们的帮助下完成的,但朱常治本人的确看清楚了一些问题。

在论中国里,黎牙实讲:罗马之后,有神圣罗马帝国丶有沙俄自称罗马,有奥斯曼称自己是罗马,但唯独罗马不用说服别人,他就是罗马,罗马也不必论证自己就是罗马。

而大明从头到尾都不用论述自己是中国正统。

黎牙实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他也看到了一些风力舆论上,关于胡元是否是中华正统的讨论和争议,关于朝鲜丶倭国丶安南争相自称小中华,因此有感而发。

而朱常治对黎牙实的观点,却不是非常的赞同,他觉得偏听偏信了黎牙实的话,容易陷入一种傲慢之中,那就是大明不需要自证,天然合法的自我傲慢之中。

「很好。」朱翊钧再次肯定了朱常治的理解。

朱常治说大明也要自证正统和合法性,而这种自证,不是要去辩论,这是个不辩自明的事情,而是要用实践,去不断的证明这种合法性。

用实践去证明,而不是用辩论去证明。

「最近有朝臣觉得父亲禁毒过甚过严,上奏请定,稍弛阿片之禁,以安人心,比如,吸食阿片准给路引等事儿。」朱常治说起了最近他办的一件事。

在当下,贩者死,涉毒之人,地方衙司不得给发路引,没有路引,哪里都不能去,对一些人而言,这就非常的不方便了。

「治儿你觉得应不应该答应呢?」朱翊钧比较好奇朱常治对此的态度。

朱常治想了想说道:「很多事,不能一棍子打死,但涉毒之案,孩儿觉得,还是一棍子打死的好,孩儿去解刳院看过那些吸食阿片成瘾的人妖物怪,那已经不是人了。」

「治儿觉得这些个朝臣们为何以安定人心为由松弛此禁令?」朱翊钧继续问道。

朱常治直言不讳的说道:「他家的少爷吸了阿片,他儿子不方便,可这些朝臣们就没想过,让他们儿子终生受限的,从来都不是大明的严刑峻法,而是阿片。」

「范无期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他一点都不输于阁臣王家屏,范无期亲口跟孩儿说,他不敢离开解刳院,是怕自己再次吸食阿片,他画地为牢,自己把自己关在了解刳院里。」

「哈哈哈。」朱翊钧听闻之后,笑的很是开朗。

「孩儿想的太幼稚了吗?」朱常治不懂父亲为何突然大笑。

「没有,就是你想的那样。」朱翊钧摇头说道:「国朝利益和个人利益,理论上是趋同的,国朝利益是由一个个具体的大明人的利益构成的。」

「可在实践之中,国朝利益往往表现出了阶级性,统治阶级总是为了一己之私,做出一些和万民利益相悖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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