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眼芒剑戟,心火仇雠(九)(1 / 2)
第816章 眼芒剑戟,心火仇雠(九)
李知和梅剑溪这一场确实悬念甚多。
「天麟易」曾在冬剑集露面一次,但被裴液一剑击破,一个神话还没传颂起来就被戳破,从此不再有什麽音声。
但之后即便几次易榜,其人依然被仙人台稳稳放在第四。
梅剑溪与其他云琅弟子一样,很少在人前露面,一直被认为是前十人里藏剑最多的一位。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梅剑溪展现了鳞试以来最丰厚的剑术积累,十七岁的年纪,人们几乎难以想像其人何以习得这样繁多的剑术。
与幻楼宴时的弈剑全然不同,梅剑溪的进攻堪称狂暴,三十三剑门的剑术在他手中次第绽放。
但李知全然无隙。
【天麟易】笼罩之下,一切剑术都在他洞察之中,他抬手,天地之力就出现在这座擂台上。
这位久在传说中的四皇子唯一的出场是做了裴液的手下败将,如今人们才见识到天理院近二十年的成果……那个裴液是怎麽赢过这种人的?
无隙无漏,所见皆知,在此方天地之内,其人全然看不见被击败的可能,梅剑溪一次次在其中创造出仿佛能胜利的机会,但又被一次次告知是虚假。
这一场足用了二百三十八合。
但李知还是取得了胜利。
杨真冰偏过头看着两人:「为什麽说『不知道』。」
颜非卿道:「梅剑溪比想像中弱。」
杨真冰道:「你排他下面。」
「你觉得没人能赢李知?」
杨真冰顿了下:「只有裴液能。」
裴液道:「现在不一样了。」
「不一样?」
「嗯。」裴液道,「等下场对上鹿尾,你就知晓了。」
颜非卿道:「你赶紧上去吧。输了我还要看雍戟与秋寺那场呢。」
杨真冰败于群非。
杨真冰抱着剑沉默地坐回两人中间,秋寺和雍戟立了上去。
「你这样子用剑,上台做什麽?」秋寺漠声道。
雍戟一言不发,低眸提起了大枪。
冬剑台上一霎安静,其实无数剑者心里都是这样想,只是秋寺敢在这里将它说了出来。
修行途上值得追求的事情很多,剑是最为神圣的一件。
这件从幼年习武时就握住的武器,十几春秋里慢慢伴随它长大,一点点探索它取之不尽的神奇……在很多剑者看来,剑术修行都远比境界重要。
即便到了羽鳞试的擂台上,剑礼也是所见最多的架势。
比拼剑术的高低,其实是将过往十几年人生里的琢磨与体验拿出来,虽然是素不相识的剑者,但我知道我腰间的是我最珍重的,你也知道你腰间的是你最珍重的,剑者之间的比斗总是带有意义。
因此弈剑才是令人着迷的活动,指上剑才四方风靡。
但雍戟显然不是。
他有一柄最为强大的剑,不知从何处得来,只是所向披靡。
他能看破他人的剑术,但那也与他无关,只有赖于那颗眼睛。
羽鳞试开始前他挂上了它,于是他忽然就具备了超一流的剑术水平,在台上杀来伐去——哪怕他甚至不认得丶也不能理解那些剑招。
但就是没人能拦住他。许问桑输给了他,赵佳佳也输给了他。
雍戟抬起头来,漠然挺枪指向了秋寺。
「那你来教教我,怎样用剑呢?」
秋寺没有行礼,他生得像是生来就发怒,又强行把五官压回正常的表象,如此维持了二十年。
听闻这句话后这表象也维持不住了,三山浮槎的剑光纵横在冬剑台上。
怒容无掩的秋寺强得令人心惊,他在剑台上纵横来去,仿佛日光都被割碎。
【白海】者,据说秋寺自习剑后杀气难抑,每次在海上练剑,又不在同一块区域老老实实,总要奔驰纵横。于是所过之处鳞物惊逃,浮槎上渔者见其人则摇橹掉头,歌曰「秋寺在,知海白」。
但后来传颂出去,人们以为是从其人剑意得名,倒也颇有气势,就这样用了。
秋寺比赵佳佳强了又不止一筹,两人同样是一场长斗,但无论他如何咬牙切齿,都还是没能突破雍戟的剑。
而雍戟的枪却眼见地越来越强了。
仿佛某种凝练的意志在他体内缓缓苏醒,他的出枪越来越致命丶越来越强大……秋寺也许曾有一刻接近过胜利,但他同样没能接住那一剑。
秋寺踉跄倒地,雍戟还剑归鞘。
秋寺给他造成了很多道剑伤,有些甚至贯穿,但好像全无效用,血在这具妖化的躯体上似乎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当这一剑第三次出现在冬剑台上,人们应当是渐渐沉默了。
并不是很多人都一开始就能看出雍戟手上剑术之水平的。
十六擂时很多人就觉得它强,以为是三十二人之列的样子;后来赢了高阁,人们想,也许是前二十乃至前十五的水平,能与梁燕泥丶杨真冰等人平齐;再后来,其人一剑赢了赵佳佳,人们又想,这下可能需要前五的那几位才能抗衡了。
如今前五来了,还是毫无反抗之力地被这一剑击败。
雍戟其实可以在任何时候胜过秋寺的,只是取决于他在什麽时候用这一剑。
很多人意识到,这位世子愿意和秋寺打这麽久,其实是为了磨练,是为了某种准备……人们不知道那是什麽,但他右臂上锋锐的凸起确实越来越尖锐,越来越修长成熟,仿佛一柄利剑蜕出了鞘。
南区胜者四位已出:鹿尾,李知;群非,雍戟。
列位第五的秋寺被抬下了冬剑台。
冬剑台上修复洒扫,皇室百官坐于北面,名门大派坐于西面。
「贵派群非也胜不过他。」秋嘉树平声。
楚萧点头:「是。」
「贵派鹿尾能胜吗?」她又道。
修闾默然一会儿:「未必。」
「在场泱泱大派,竟无可制之人。」
「要晚辈们去接那样一剑,实在强人所难了。」
秋嘉树生就一头棕发,披散着,是浮槎当今三位天楼中最年轻的一位,算起来,应是赵灵均时丶乃至更前一代的鹤榜羽侠,再往前数几年,也常在凫榜前几位盘桓,那时同样立在这座冬剑台上和同辈一争高下。
「修脉主也给鹿尾带一块『龙衔』,便能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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