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罗盘之仙人（2 / 2）

我同哥哥柳允礼不同，哥哥从小就喜欢画画喜欢练字，他可同爹爹对着枫叶一瞅瞅一天。

我不行，我讨厌寂静讨厌不动。

可老祖宗的年岁大了，身子越发不好。

我姑姑成婚後，老祖宗就去了。

老祖宗去了，大伯娘去了，大伯柳泽楷整日浑浑噩噩借酒消愁。

我的祖母和祖父在写生途中，不知所踪。

我的亲祖母也病逝了，她在闭眼前一直看着门口，在等我的姑姑归来。

我的亲祖父也随妻而去。

四叔整日和四婶争吵，四叔苦不堪言。

慢慢的柳家落魄了。

慢慢的大圣满目疮痍，国家要破了。

我想起老祖宗的话，柳家儿郎怎可缩於人后，我背上行囊剃了头发去了北疆。

不是我想当和尚，而是北疆凄苦和尚不用洗头发。

我在北疆战场上遇见很多人，认识很多人。

我用大伯柳泽楷教我的字体，帮他们写家书。

家书万卷，无一回信。

他们许多人也等不到回信那日，便成白雪埋骨。

我的伤口总比旁人好的快一些，我是九死一生的臣和尚。

那日我在风雪中看见了仇久叔，他背着我表舅谢凌渊的骨头渣子。

他背着良国秘宝回溯罗盘。

回溯罗盘见到我的时候亮了，仇久叔说这是我的缘分。

他说他身体久病成疴，他说他要送表舅回柳家。

他留下回溯罗盘。

从此我背着回溯罗盘上阵杀敌。

待良辰死时，我的心痛彻心扉，那是我的弟弟，我看着长大的弟弟。

我答应过爹爹要保护姑姑和弟弟妹妹。

可我终究谁都没守护住。

那一日冬雪如刀，我躺在白骨之上。

我知道我要死了。

老祖宗，允臣勇否？

——

天空劈开一道光，把风雪一分为二。

我看到了那损比，他站在风雪之上，他一副仙人姿态。“小溯，你终於生出了情，可感世间的七情六欲。”

“小溯，天门已开我带你飞升。”

那损比，白衣一尘不染尘埃踏着风雪而来，对满地尸骨视而不见。

若是成仙的代价是天道无情。

这仙不成也罢！

我学着老祖宗的样子，竖起中指。

“飞你奶奶腿飞，你踏马自己飞吧！我是柳家的柳允臣不是你口中的小溯。”

这是我身为回溯罗盘第一次开启回溯罗盘，也是最後一次唯一一次开启回溯。

“我柳允臣愿意用天门大开换回溯一次。”

“只一次就好，让柳家在，让山河在，让我的家人都在。”

风雪渐停，我只听那损比长叹一声，“小溯，皇朝更替乃是顺应天道。”

我仰天吐口水，“那我逆了这天道又如何？你数千年用我顶天雷，这人情不用还吗？

啊！

身为仙人你要不要脸？”

那损比久久未语，许久之後他轻叹一声。“罢了！我替你屏蔽天道，如你所愿一次。”

我被微风吹散，送入忘川。

在忘川之上我看见我那虎逼姑父，我把他打的魂魄差点消散。

用老祖宗的话说，把他打的“逼得喝的。”

回溯罗盘为我转动。

我看见白雪下战友的白骨，化为华光汇聚在我的真身上。

为我洗净身上的血腥之气。

我听见了表舅的声音。——“我谢凌渊愿用来生来世，永生永世不轮回换眠眠来生，所愿皆能成。”

回溯罗盘紫微星宫塌陷，我大喊一声：“姑姑，别让允臣失望啊！”

哪知回溯罗盘中符殇的血，把我那缺德冒烟的姑父的魂魄也吸进去了。

———

“小溯，天门不会再对你开放。

你生於玉山矿脉之中，天生便可吸收世间万物的灵气，受灵气滋养。

你不应该留在世间，为情所困。”

这损比仙人差点让我气笑了，他当初飞升不带我，说我缺少七情六欲，无法成仙。

如今我生了情，有了灵。

他又说我不应该为情所困！

上嘴唇下嘴唇一张一合，一顿嘚吧嘚，全让他说了。

这真是滴水不漏，他不应该做仙人，应该做盛水的桶。

我恨不得给他一个大脖溜，可我做不到。

我转身入了轮回只留给他一句话。“仙人，天上寂寞吗？”

——

我是柳允臣，柳家大房柳泽搏的小儿子。

我爹柳泽搏是个画痴，我大伯柳泽楷是个话唠，我四叔正常一点。

我还有两个姑姑，我二姑姑是庶出，她不爱搭理我。

我小姑姑是家中的宝，我惹祸就往她屋里跑，她总能护住我。

後来小姑姑嫁给了表舅。

我偷偷告诉表舅，老祖宗说近亲结婚会生傻子。

我出於安全考虑，提议表舅把我过继到他家，我给表舅和姑姑当儿子。

我表舅拒绝了我！

他说——无妨！

姑姑和表舅成婚一年後，姑姑生下一子叫良辰。

我不知道为什麽，听见良辰两个字的时候，我哭了！

要知道我跟旺财打架，被旺财追着屁股咬，我都没哭。

那一日我却哭了。

我喜欢他，胜於亲哥柳允礼。

待我慢慢长大，家里的人越死越多，棺材都不够用了。

三叔爷？这是个什麽称呼。

三叔爷送来一堆美男子，我老祖宗可开心了。

老祖宗开心，我就开心。

三叔爷有一个儿子叫墨尘，老祖宗叫张落尘，我叫允臣。

他凭什麽叫尘？

我不喜欢他的名字，很快他就改了名字叫柳泽宁。

三叔爷头七的那天，我听见我新叔叔在房中又哭又笑。

他说他有家了。

他在背地里偷偷叫我侄子，叫我祖父爹，叫我祖母娘。

可每次见面，他都礼数齐全的叫我允臣少爷。

哎！

他活的小心翼翼，真惨！

我决定罩着他，教他做人的道理。

後来他又去了良国，他说他要去保护小姑姑，赚银子给我们发守岁红包。

嘿嘿！

这个白捡的叔叔也挺好，老祖宗看上的人，都挺好。

後来纪暖姑姑又送回来一个病病歪歪的老头，那老头和宫中的莫雨嬷嬷成亲了。

那一晚，我同宫中的皇后我的姑祖母站在他们窗边。

姑祖母的眼泪，落在了我的头上。

她说允臣，我的莫雨要走了。

第二天我醒来，府中重新挂上了白幡。

从那日起莫雨嬷嬷成了我的大伯娘。

公主昭变成了我的大姑姑。

皇帝深夜入府。

我看着明黄色的身影，突然醍醐灌顶。

懂了老祖宗那句，‘高处不胜寒，帝王最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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