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灵魂：裂痕血誓 【004】（1 / 2）

凯尔听着米罗的话，不禁瞪大了双眼，努力消化眼前这个抉择的艰巨性。自由的前景诱人至深，但代价……似乎高得令人难以承受。抛弃他所熟悉的一切，踏入一个比他刚刚逃离的那个世界更加危险丶更加残酷的世界……这是一场可能让他失去一切的赌博。

他用力吞了口唾沫，喉咙突然乾枯得像尘土一样。

「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他低声说道，声音颤抖，夹杂着恐惧和坚定。

「我不知道我是否有力量变得……像你一样。」

凯尔的目光落在手中沾满鲜血的布料上，这块布清晰地提醒着他曾经目睹的暴力，以及他曾经犯下的暴行。想到自己会更深入地探索那个世界，成为像米罗一样冷酷无情的生物……他既感到恐惧，又感到着迷。

他抬头看着米罗，眼神中充满了忧虑和坚定。

「可是……可是我知道我回不去了。我不能……我不能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後，再试着过上正常的生活。所以……所以我想，我必须选择两害相权取其轻，对吧？即使这意味着失去我最後的人性？」

米罗将凯尔带到一处临时的安全屋。这里比欧文的据点更为简陋，但异常乾净，只有最基本的家俱和一股淡淡的金属与消毒水混合的气味。空气中弥漫着紧绷的沉默，只有凯尔压抑的呼吸声和远处城市的模糊噪音。

凯尔蜷缩在一张硬质沙发上，身上披着米罗扔给他的薄毯。他脸上的血污已被自己粗略擦拭，但惊惶未定，身体仍微微颤抖。他偷瞄着站在窗边丶如同融入阴影般的米罗。这个男人刚刚杀了他的梦魇，给了他一个选择，却也将他推向另一个未知的深渊。

米罗似乎感知到他的视线，缓缓转过身。冰冷的月光勾勒出他锐利的侧脸轮廓，眼神依旧深不见底，难以读懂。

「决定好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不带催促，却带着一种最终时限的压迫感。

「跟我走，或是拿钱离开。」

凯尔的心脏狂跳。他看着米罗，这个既是他恐惧的来源，又可能是他唯一救赎的矛盾存在。

凯尔盯着米罗，呼吸急促，脑中翻江倒海，脑中充满了眼前这个重大抉择。带着钱离开，独自开创新生活……这似乎是显而易见的选择，也是阻力最小的道路。但他内心深处却犹豫不决，一丝疑虑挥之不去。

他想到了即将来临的未来——一种时刻提心吊胆丶永远无法真正融入任何地方的生活。囚禁的记忆将永远萦绕在他的心头，他身上和灵魂上的伤疤将永远提醒他所承受的痛苦。即使他活了下来，背负着过去的重担，他会变成什麽样的人？

凯尔的目光落在米罗手中的枪上，几分钟前正是这把枪结束了欧文的生命。他和这无生命的物体之间，涌起一种奇特的亲切感，彷佛它理解他内心深处的黑暗，理解他灵魂中被磨难彻底改变的那一部分。

他抬头看着米罗，眼里闪烁着未落的泪光，但也闪过一丝更坚定的光芒，某种几乎可以称之为决心的东西。

「我……我想我需要知道为什麽。」

他低声说道，

「为什麽你要给我这个选择……？」

米罗的视线落在凯尔颤抖却执拗的脸上，那双曾盛满绝望的眼睛此刻燃着一丝微弱却不肯熄灭的火。空气凝滞了几秒，只有远处警笛声隐约嘶鸣。

「为什麽？」

米罗重复道，声音低沉平缓，却像冰冷的刀锋刮过凯尔的神经。

「你高估了『为什麽』的价值。」

他向前一步，阴影完全笼罩住凯尔。

「选项一：拿着钱，现在离开。」

他从内袋抽出一个厚实的信封，随意丢在凯尔身旁的破旧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足够你隐姓埋名活一阵子。忘掉这里的一切，包括我。你会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藏，永远担心身後是否有脚步声，梦里都是血和欧文的眼睛。你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脆弱的求生本能——以及这把……」

他忽然俯身，那柄刚刚杀死欧文的消音手枪冰冷地贴上凯尔的下颚，强迫他抬起头。

「……或者类似的东西。但你确定你握得稳？确定扣得下扳机？在别人想对你做欧文做过的事的时候？」

枪管的金属气味混杂着极淡的血腥味钻入凯尔的鼻腔。他窒息般颤抖，却无法移开视线。

「选项二。」

米罗继续说道，枪管缓缓下移，滑过凯尔的喉咙，抵在他疯狂跳动的心脏位置。

「跟着我。你会进入一个比欧文的游戏更黑暗丶更真实的世界。没有温柔，没有救赎。我会训练你，让你变得强悍，让你学会如何用刀丶用枪丶用身体……甚至用你的痛苦去杀人。你会忘记软弱是什麽，忘记哭泣是什麽。你会成为一件高效的武器，就像我一样。」

他的指尖隔着衣物，按压在凯尔胸前昨日留下的淤青上，一阵细密的痛楚伴随着难以言喻的战栗窜遍凯尔全身。

「代价是。」

米罗的呼吸几乎喷在凯尔唇上，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恶魔的低语，

「你将属於我，以另一种更彻底的方式。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你的生死……都由我支配。这不是拯救，凯尔，这是从一个地狱跳进另一个更深的地狱。唯一的区别是，在这里，你将有力量反击，甚至……享受杀戮。」

他猛地收回枪，後退一步，拉开距离，彷佛刚才的靠近从未发生。

「选项三。」

他语气骤然降至冰点，指向紧闭的门。

「走出去，回到街上，回到你熟悉的垃圾堆和下水道。试着用你被玩坏的身体和破碎的脑子活下去。等着被欧文的残党找到，或者被其他嗅到弱者气味的人捡走。这或许是最『轻松』的路，因为你很快就能彻底解脱——透过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