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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马蹄声滴答,风吹起了扬尘,几名护卫拱卫着一名长髯的文雅中年,这首描写流民的、引自《诗》的唐风·杕杜正是出自他之口。
他叹息了一声,转头看向身边的一人,说道:“往常只知流民之祸,祸不知何起,如此境况,如何得生。”
被搭话的人却没有理会这些,而是左右张望,忽然翻身下马,来到官道旁的田地里查看了起来。
中年并没有被忽视的不快,他策马来到同伴身边,和蔼地低声问道:“小友在看什么?”
“我在看马粪的痕迹。”被称为小友的人抬起了头。
他身形并不高大,但那不是因为孱弱,仅仅只是因为他不过是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孩子。他前额开阔,浓眉大眼,身量相较于同龄的孩子来说算是十分健壮的,而一双手臂长极长,手掌也大,行动之间自有一股英豪气在。
中年左右看了看,倒也不曾下马,只是俯身问道:“马粪有什么好看的?”
孩子认真地摇了摇头,“如先生所言,行路之苦自然是苦,但这般景象,我也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些流民要受行路之苦了。”
“哦?”
孩子叹道:“这田地里四处都是马粪,定然是鲜卑人在此跑马牧牛羊,才糟蹋得这地根本无法耕种。”
中年怔了怔,随后长长叹息一声,“无法耕种,便无法交上赋税,农人要何以为生?氓庶艰难,不过如是。”
“先生所言甚是,想来这就是他们定要南逃的原因了。”
中年眼中闪过一丝忧愁,最后却恢复了沉着,“若能有一条活路,他们自然趋之若鹜。只是你竟想得到这里。”
孩子微微一笑,道:“先生,路上我们已经见了许多这样的情形,只需要略加推断,就足以断定了。”
中年脸上浮现出笑意,“小友聪慧。”
孩子倒是不以为意,“我只是没有想到,这些田地竟都能成为鲜卑人的封地。”
面对这样的敏感话题,中年并没有应声,只是平静地望向孩子。
孩子却继续说道:“今上不爱重汉人,才有眼前的景象,先生不正因如此,才会身在此处吗?”
中年人注视着孩子,片刻后他悠悠笑了出来,“小友说得不错,我辈至此,本是被逼无奈。”
他含蓄地收回视线,看向了前路,目光凝定——他名叫卢玄,字子真,出身范阳卢氏的嫡系,先帝在时,对汉人有所任用,他们卢氏也有不少任官之人,但自从今上弑父登位,再次重用起鲜卑人,他们范阳卢氏、清河崔氏等汉人士族的地位也随之一落千丈。
整整七年,卢氏只有寥寥数人得到任命,而眼看着皇帝的精神状态有所滑落,年复一年愈发暴躁,年近中年的卢玄也萌生出了新的想法。北朝的局势眼看着又是十年为期的乱局,而他的族人们结坞自保,更是闭门不出,卢玄却觉得这一切并不是出路。他觉得也许南方会有他想要的转机,索性以游历为名,准备前往南朝寻访典籍,做些整理文学之事,若有机会能出仕,自然就是最好。
而在路上,他遇到了这个自称佛狸的小孩子。
彼时这孩子站在晋阳城的街口向商人询问米价,第一眼见到他,卢玄就知此子绝非池中物——毕竟怎么会有平民的孩子生得如此之壮呢?当然这不是全部的理由,重要的是,他与先帝长得太像了。
卢玄多少懂些相面之术,此人虎眼剑眉,山根高耸,顾盼之间自有神光,便是他所见过的那些鲜卑贵族都比不上这孩子。
莫不是哪位宗室?又或是皇子?
他还在犹豫是否该装作视而不见,不料这孩子注意到了他的瞩目,竟也不惧他,径直上来问了一句话,“先生可是有话要说?”
卢玄性情素来玄雅,不爱多言,但被这样问了一句,他也有些惊讶,于是就和这孩子一句一句攀谈了起来。交谈中得知,这孩子是拓跋部之人,父母双亡,自家的手下被叔叔篡夺,他便被赶了出来,听说南边在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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